“舸帆,大家都关心你们。你不要担心。现在不是原来了,你真的要相信党和组织。得知你的事,我爸爸立刻去向厂里反映了情况。厂里非常关心。这不,厂里立马就批了你三个月的假呢。”她没有说厂里不肯借钱给胡舸帆住院的事。
“可是,谁去关心他呢。他一个正派人,身上又没有钱,怎么受得了那些坏人的欺负……”
白雯叹了一口气。怀里的小赵雪一直紧紧拉着她的衣服,把纽扣都拉开了。她握着孩子嫩滑的小手,摩挲着,无语。
赵雪怯怯地问道:“妈妈,什么叫墙剪罪?爸爸为什么要剪墙呢?是墙不好了吗?”
胡舸帆抬起婆娑的泪眼,把女儿拉进怀里。她再也无法抑制悲痛,放声大哭起来。
一个星期以后,胡思梅背着刚出生的女儿出现在医院,给大姐送饭送水。
“你该在家里坐月子才对。不然,将来要留下病根的。”
胡思梅给孩子喂着奶,说:“在家里还不如在这里。至少,在这里没有人骂我和她。”胡思梅嘴里的“她”,是指才出生一个星期的女儿。此刻,对世事一无所知的“她”正大口吮吸着母亲的奶汁,“她”对眼前的一切都那样满足。
“孩子取名字了吗?”
“没有。他们懒得给她取。”
“思梅你别介意。总归是他陈家的孩子,过一阵就好了。等孩子大些,讨人爱了,他们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。人都是感情动物。我当初生雪雪也是一样,她公公婆婆都不待见。现在呢,回去了还不是一样喜欢。”
胡思梅笑了笑。“如果她婆婆在,可能情况会好一点。两个男人没有老婆跟母亲,你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有多偏激。算了,我不管他们,我自己给孩子取名字。我不但要好好取一个名字,我还要用他们陈家的字辈。女孩儿怎么了?女孩儿就不算一辈人吗?我想好了,孩子就叫陈燕明,希望她长大了做一个明白的人。不要像我一样,稀里糊涂栽在泥泞里。”
“思梅,你埋怨大姐了?”
“不,大姐,嫁给陈兵,是我自己答应的。我没有怪你,只怪我命不好。”
“你还是怪大姐了。我原本想着,菜蔬社的日子好过一点。哪里想到会是这样呢。真是条条蛇都咬人。”
“大姐,你也别急,正华二哥没做亏心事,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胡舸帆叹息道。“这也许是我们的命吧。如果他命里有这一劫,想逃也逃不掉的。”
“大姐,你怎么也迷信了。”
胡舸帆苦笑:“是的,我开始有点儿信了。以前吧,我想尽办法想帮助他,我以为人定胜天。可是,天是什么呢?是公理?是人心?还是命运?怎样算是胜?又怎样算是败呢?想当初,我不得已嫁给他,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彻底完了。没想到,塞翁失马,我竟然因此进城当了工人。别人都以为我们上了天了,可又有谁知道,这天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呢。哎,只有自己知道。”
“那你就打算不管正华二哥了吗?”
“那怎么可能!我问清楚了,现在他在看守所里,案子还没移交到法院去。我就要看看,曾经得过见义勇为表彰的人,会被判成什么样子。”